开放多层次会导致直销行业毁灭？听专家怎么说

　　直线专业网记者：您认为现行直销法规是否存在脱节？有无必要进行修改？
　　胡远江教授：现行的直销条例是2005年颁布的，当时基于传销活动非常猖獗，对消费者权益造成了很大的恶性影响，所以制定了《直销管理条例》和《禁止传销条例》。时至今日，这两个条例对于实际运行确实存在一些脱节，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：
　　一、《直销管理条例》和《禁止传销条例》中不允许团队计酬，而实际上，几乎每家获牌企业都在进行团队计酬，可以说这一点是现行法规和实际运行中最大的脱节之处。
　　二、现行法规对运行直销制定了区域限制的政策，只允许获牌企业在其获得批准的区域内进行直销运作，但实际情况是不管企业的获牌区域是在某一个省还是某一个市，它都是在全国范围内运行直销的。
　　三、法律规定直销产品必须经过严格审批手续，并且规定了保健食品、化妆品等五大类产品可以用于直销，但实际上，直销企业现在所销售的产品中，有一部分是获得审批的产品，一部分是没有获得审批的，甚至还有一些产品根本就不包含在这五大类。
　　四、我国法规要求直销企业需要完整的信息披露，比如直销培训师、直销员信息等，并对此做出了诸多要求。但根据我对商务部网站信息和获批直企信息的研究发现 ，企业所提报的从事直销的人员数量存在差异，而且有些直销培训师和直销员的资质也不符合法律的规定。
　　综上所述，我认为，《直销管理条例》和《禁止传销条例》肯定需要修改和完善。当然，每部法律法规的颁布都有其制定的特定历史时期，在当初那个时期，政府为了集中解决一些核心问题，制定了这两部法规，这与当时行业的发展是相适宜的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、行业的发展，正如《吕氏春秋》所言“世易时移，变法宜矣”，时间变了，地点变了，行业状况变了，管理的团队变了，这个时候法律的及时修正和完善就是必然的了，否则就要落后于市场和行业的发展，引发法律和实际运行两层皮、法律和监管执法两层皮的现象，这样的话是不利于行业发展的，也有损于立法的初衷。

　　直销专业网记者：本次制作专题，我们联系采访了多家企业的领导人，其中，不少企业表示对修改直销条例颇感兴趣，但考虑到实际监管中的一些顾虑而婉言谢绝了采访。作为直销条例的直接受益方，企业却不愿意对此多谈，您怎么看待这一情况？
　　胡远江教授：这很正常，可以归结为两大原因：一是政府管理部门对直销条例修改的规划和推动进程不会很快，也就是说企业的呼吁对法规的修改作用不大，而呼吁的多了或者谈论的多了，反而给监管部门留下不好的印象，让执法部门觉得企业不安分守己地自我发展，却一味地批判国家法规。在这种情况下，企业三缄其口，做听话的孩子，反倒可能获得更多的实际利益。
　　二是法律虽然与实际运行之间存在很多脱节，比如多层次销售、区域限制等方面，但整个行业都在违规，并没有百分之百地遵守法规，企业心照不宣地按照这样的行业“潜规则”运行，加上与政府部门的良好沟通，企业实际上获得了比较大的发展空间，尤其是政府在这种脱节情况下没有实施更大的管理力度，甚至是默许企业这样的运作行为，所以企业也就没有必要再跳出来对直销条例予以批判。另外，现阶段的法律脱节实际上也给企业提供了有弹性的发展空间，尤其一些企业把握机遇，在近几年里获得了高速的发展。

　　直销专业网记者：一直以来，坊间就对直销条例存在争议，其中开放多层次争议最多，有人甚至提出开放多层次会导致直销行业毁灭的观点，作为业内专家，您认为中国国情能否开放多层次？
　　胡远江教授：我不赞同开放多层次会导致直销行业毁灭的观点，因为当时我们从政府立法部门了解到，之所以要禁止多层次销售，是因为当初找不到办法让普通老百姓准确地区分什么是传销，什么是直销。按照国际直销的定义，其表现形式为多层次销售；而传销，也就是金字塔销售也具备多层次销售的特征，所以在相同的形式表现下，普通老百姓很难区分。因此，国家对直销、传销做了非常清晰的归类，将直销定义为单层次，传销定义为多层次。
　　但是这样的区分是否合理？是否符合国际惯例呢？虽然不能说其完全不符合，但跟国际通用的直销概念还是有一些冲突的。因为很多国家立法、管理和发展的基本上都是多层次销售，单层次的直销就没有必要特意立法进行管理了。从当初的立法背景和初衷来看，《直销管理条例》具备阶段性的科学性，但不具备持久的科学性。
　　另外，我认为，开放多层次销售与中国国情没有本质的冲突，因为多层次销售只是一种经营模式，换句话说，当老百姓可以区分直销/传销后，我们当然可以予以开放。另外，从任何国家的国情来看，并不是不能容纳多层次销售。
　　能否开放多层次销售更多的考虑是：消费者是否成熟、参与者是否理性、监管执法是否公平、宣传研究有没有更好的成果、能否让普通老百姓通俗易懂地正确区分直销/传销。如果这些问题是肯定的，那多层次销售当然是可以开放的。